湖北日报通讯员 周宗华

在鄂西北十堰，有好几个名叫牛头山而游客又都喜欢去游玩的地方。但我最爱去的有两个。一个是位于汉江河边的牛头山，在柳陂镇，适合看水；一个是矗立于大山深处的牛头山，在张湾区，主要看山。

记不清有多少次到柳陂镇的牛头山登山看水了。

9月20日上午，是最近一场连绵的秋雨后，天刚放晴，听说干旱了快一年的汉江涨水了，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要去牛头山看水，刚好听妻子说，她的几位三十多年未见面的中学同学也心照不宣地在后面跟着来了，准备在牛头山进行首次同窗旅游聚会。

车过柳陂镇，远远便望见那尊“卧牛” 正伏在汉江南岸，青灰色的山脊顺着山势起伏，牛角朝着江面微微昂起，像是正凝望着这一川碧水的岁岁流淌。

大家在山下聚齐后，沿石阶一起登上山头，欣赏眼前的美景。此时，大江两岸碧空如洗，汉江正披着秋汛的盛装。秋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汉江特有的清冽。比起初春时的婉约、夏时的湍急，秋汛里的汉江多了几分壮阔。行至半山腰的观景台，驻足回望，脚下的江水已挣脱了浅滩的束缚，漫过岸边的缓坡，将往日裸露的河滩和鹅卵石温柔包裹。刚刚冒头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江面，碎金般的波光随波流转，偶尔有渔舟驶过，船桨划开的水纹与远处郧阳汉江大桥的钢索倒影相映，像一幅流动的水墨丹青。

山顶的观景平台是赏江的绝佳处。凭栏而立，汉江的身姿尽收眼底：上游来水浩浩荡荡，在牛头山脚下拐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蜿蜒向东，将漂浮在数片绿洲之上的郧阳城区揽在臂弯里。往日里清晰可见的江心洲，此刻只露出一小片苍翠的树梢，像是碧波中浮起的绿玉。远处的郧阳楼飞檐翘角，在秋阳下泛着微光，与江面上的薄雾交织，分不清是人间还是仙境。我想起前几次来此时的光景：初春时江水尚浅，岸边的油菜花倒映在水中，一片金黄；盛夏时偶逢暴雨，江水裹挟着泥沙，多了几分雄浑。而今日的秋汛，却兼有水的清澈与江的壮阔—— 这是这些年郧阳人护水有功，即便汛期，江水也不见浑浊。

身旁许多游客正举着相机拍照，有几位著名网红在用手机做现场直播，其中一位老者指着江面感慨：“十年前哪能看到这样的水！那时候江边还有不少排污口，下雨天江水又黄又浑。” 这话勾起了我的回忆。早年听当地朋友说，为了保 “一江清水北送”，郧阳区下了大功夫：关停沿江的污染企业，在岸边修起生态缓冲带，连渔民都退捕上岸，改成了护河志愿者。去年冬天，我曾在汉江岸边见过几位护水人，他们穿着橙色马甲，手持捞网清理水面垃圾，寒风里的身影格外动人。如今望着这澄澈的江水，才真正懂了 “守护” 二字的分量 —— 正是这日复一日的坚守，才让汉江始终保持着这般纯净的容颜。

风渐渐大了，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极目远眺，汉江大桥上车水马龙，郧阳城区的高楼鳞次栉比，而江水依旧静静流淌，带着千年的岁月沉淀，也带着新时代的生机与活力。我忽然想起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的豪情，可此刻面对汉江，却觉得这份壮阔多了几分温润 —— 它没有黄河的汹涌澎湃，却以包容的姿态滋养着两岸生灵，以清澈的容颜承载着南水北调的使命。此刻，我作为土生土长的郧阳人，我心中不由再次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豪壮感。

中午随游客们下山时，一天秋阳透过棉絮状的云层照射着江面。江风送来远处村庄的炊烟味，混着岸边四处桂花的香气，让人满心舒畅。籍此，妻子提议，过汉江二桥，到江北的“遇江南美食城”去品尝美食，这正和大家的此时的心境。坐在包间，品尝“梨花村”美味的当口，从落地窗眺望牛头山，那尊 “卧牛” 仿佛仍在凝视着汉江，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我知道，往后的日子里，我还会再来这里 —— 看春江水暖，看夏江潮起，看秋江映月，看冬江映雪。因为这牛头山的风景里，不仅有汉江的壮美，更有郧阳人对这片山水的深情，有 “一江清水向北流” 的初心与担当。

车辆前行中，汉江的波光渐渐退向身后，可那份清澈与壮阔，却深深印在了心底。

【作者简介】周宗华，退役军人、国家公务员，笔名梵灯、竹影、剑飞，中国老摄影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武汉市散文学会会员，十堰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南疆诗坛（诗歌诗词）会员，十堰市郧阳区融媒体中心特约记者。

来源：湖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