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游都江堰
口 袁举忠
都江堰我去过三次,最后一次是2025年夏季。我随团自成都西行,未几便至。远望山色如黛,近听水声激荡,自有一番气象。
都江堰,古老的堰,我国古代史上最成功的第一个大水利工程。水利工程充分利用当地西北高,东南低的地势,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经过精心巧妙的布局、施工,使它成为中国包含防洪、灌溉、航运等多种效益的综合性水利工程,其严密的科学性和大胆的创造性令人惊叹。
滚滚江水自山间奔出,浑黄而汹涌,经“夫妻桥”下的分水鱼嘴,把岷江水一分为二,划为内江和外江,东边的外江是岷江主流,流经灌县、乐山、宜宾入长江。西边的内江则沿着人工开凿的渠道,经宝瓶口流入成都平原。在鱼嘴和宝瓶口之间是飞砂堰,起着泻洪、排砂、调节水量的作用。堰的高度决定于内江防洪和下游灌溉用水的多少,当内江水过多时,就翻过飞砂堰,流进外江,同时把水中的泥砂自动排进外江,既保证了灌溉,又避免了水患。在这些看起来是那样朴素原始的设施上,无一不闪现着古代劳动人民聪明和才智的光辉。难怪多少年来,都江堰蔽就象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国内外无数水利专家和游人争相来访,从这里吸取智慧,从这里得到启迪。
在岷江畔,玉垒山麓,与古堰相望的地方有一座“二王庙”。这是为纪念当年领导修建都江堰的蜀郡守李冰父子而修建的。古老的都江堰一直沿用到今天,历经两千三百多年而不衰,实在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奇观!
鱼嘴分水,飞沙堰泄洪,宝瓶口控流——这三项工程看似简单,实则各司其职,相互呼应。我凝视那分水之鱼嘴,但见江水至此自然分开,毫不勉强。正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李冰深得此理。世间万事,顺其性而导之,往往比强逆其势更为有效。
沿内江而行,水渐平静。两岸人家依水而居,老妪在河边浣衣,儿童赤足嬉水,鸭群悠然划波。这水滋养了成都平原,实现了旱涝保收,使“水旱从人,不知饥馑”之说流传至今。想来天府之国的美誉,半是天生,半是人力所致。
堰畔的二王庙,供奉李冰父子。游人如织,香火不绝。我见那李冰塑像,面容慈和而刚毅,不似一般庙中神像那般威严可怖。想来他本非神人,只是一个脚踏实地之水工,因利民之功,而被百姓奉若神明。人民心中的神明,从不是高踞云端俯视众生者,而是俯身土地为民解难之人。
都江堰不似长城那般巍峨壮观,却以其持久之功令人叹服。长城御敌于外,都江堰造福于内;长城已成古迹,都江堰却仍活着,仍工作着,仍滋养着万亩良田。某种意义上,这也映照了两种不同的智慧:一者向外防御,一者向内生长;一者刚硬易折,一者柔韧长久。
暮色渐起,江水染金。我离开时回望,见那江水依旧奔流,鱼嘴依旧分水,飞沙堰依旧泄洪。二千多年来,王朝更迭,人世变迁,唯这水利工程依旧履行着它的职责。
«道德经»中,“水利万物而不争”,然非水不争,实是人借水之势,导水之利,成就了这不争之功。都江堰之所以为都江堰,不在水,而在治水之人;不在工程之奇,而在智慧之深远。
归途中忽悟:最伟大的工程,从不是与自然对抗的产物,而是读懂自然之后,与之合作的结晶。
作者简介:袁举忠,男,汉族,甘肃康县人。曾先后在乡镇和县直单位任职,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诗词协会会员,曾在国家、省、市、县等刊物发表小说、散文百十篇,诗词数百首,获得国家、省、市、县多项奖励。现已退休,享受三级调研员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