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不语 苦楝花开》陈瑞坤 摄

□黄良希

家乡难忘，最难忘的是门口那条美丽的小溪。每当我想起家乡，耳畔就会回响起小溪哗啦啦的流水声。它是那么悦耳，那么清脆，那么熟悉，好像一曲曲婉转动人的音乐，在耳边回荡。

小溪发源于闽清白岩山脉和永泰姬岩山脉。百里山脉，高耸入云，葱葱郁郁。山环抱，林密布，孕育出如诗如画的溪流。它宛如一条蜿蜒碧绿的绸带在深山峡谷间飘舞，又如一条跃跃欲飞的长龙，自由穿梭在两岸青山之间。它时而羞涩地躲在山坳里，“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露着轻盈的身姿，露出清澈的眼眸，让你遐想万千；时而大方地伸展于白沙之上、绿草之间，展露出柔美的身姿，仿佛在呼朋引伴。这就是小溪的魅力与诗韵。

一溪流水天上来。小溪之美是自然的、原生态的。千山万壑的泉水汇成的溪水，似明镜般洁净，奔流向前。溪岸的岩壁在松林下被湍急飞溅的溪水雾气长期侵蚀，湿漉漉的，长满了苔藓，乌黑滑绿，如同一幅幅古老的画卷，斑驳陆离地镌刻着岁月的印记。放眼两岸，远处绿树青山，近处芦苇丛生，随风摇曳的沙沙声与溪水的潺潺声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交响乐。每当春暖草长时，两岸的桃李花朵竞相绽放，粉白相间，香气袭人，倒映在水中，更添几分柔美。

潺湲的溪水时宽时窄，随岸线曲折多变，细流在卵石间穿梭。那些被流水打磨得圆润光滑的卵石，一尘不染，有的静静地浸泡在清清溪水中，有的巧拙地分布在河滩上，仿佛是天女撒下的颗颗珍珠。踩着鹅卵石行走，如同脚底按摩，触动着每一根神经。在平缓转弯处，溪流堆积起的一片片细细松松的白沙，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小时候，我和同伴们都喜欢在这里堆沙堡，编织童年的梦。溪水中的鱼儿，有大有小，成群结伴，有的在追逐嬉戏，争相抢食；有的在卵石间停停歇歇，多姿多彩。抓小鱼、摸小虾就成了儿时的乐趣，伴我走过天真的童年、快乐的少年。

家乡人离不开小溪。那时村里没有自来水，更没有洗衣机，每当清晨，阳光温柔地洒在溪边，妇女们结伴而来，手中拎着装满衣物的竹篮。美丽的身影倒映水中，荡起的波纹在水中潋滟。她们把衣服浸入水中，动作不紧不慢，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边搓洗衣服，边交流最近村里的趣事，听到逗乐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爽朗的笑声在溪边回荡，连手中的泡沫都跟着欢快地跳跃。

每当夏天，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细碎金芒，小溪好像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轻纱。光溜溜的小孩们像小泥鳅似的泡在水里游泳嬉戏，山林间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欢笑声。此刻，溪水、青山、绿树、白云、孩童，相融成一幅至纯至美的乡野游乐图，镌刻着无忧童年的最美模样。

小溪的美，不仅在于自然，更在于母爱的温情含蕴。俗话说，母亲河。的确，她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用自己甘甜的乳汁，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儿女成长。两岸之间数千亩良田，都离不开从溪中引渠灌溉。诗云：清溪漫绕碧山头，半陇禾青半陇秋。今古膏腴千万顷，足供仓廪解民忧。

岁月流转，小溪也经历了沧桑变化。它承载着几代人的记忆与情感，见证了村庄的兴衰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