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摆渡口，被老镇海人亲切称为“大道头”。

那里曾是人们过江的唯一通道，没有现代化的桥梁，只有依靠人力摆渡的豆角船，承载着老百姓的日常往来。

一条甬江，把地域上的镇海县分隔成江南和江北。县城在江北，往东便是大海。

甬江从宁波三江口，由西往东蜿蜒而来，途经两个摆渡口。一个在清水浦，可以摆渡到隔江相望的梅墟；另一个在镇海县城，可以摆渡到江南的泥湾。

▲甬江北岸镇海大道头渡口（李浙东／摄）

老镇海人说的“摆渡口”，就是指在县城里的这一个。

江南泥湾的渡口东侧，有个显眼的地标，那是个满是苔藓的石砌方柱航标灯塔。灯塔下的地形有点复杂，是个水路弯道，甬江水路过这里形成了旋涡。早年间有人游泳往来江南和江北，游经这里就等于进了危险水域。

宁波人把码头和道头分得一清二楚。有泊位的是“码头”，没有泊位的是“道头”。县城的摆渡口不能车渡，只能人渡，因此也被叫做“大道头”。

▲“海上丝绸之路起碇港”利涉道头（资料图）

70年代，县城里有了车渡，在县城白家浦的小道头。其实，远古而来的还有“洋关道头”和“利涉道头”。尤其是“利涉道头”，那是“海上丝绸之路”起碇港遗址。

甬江边上有道海塘，那是防洪堤。摆渡口附近，海塘开了个口子，那是防洪闸门，二米之宽，进了口子便是摆渡道头了。

▲上世纪60年代县城大道头摆渡口（资料图）

平日里，口子是人行通道，遇上日月大潮汐，插上厚墩墩的枕木，就成了堵住江水的闸门。

道头是麻石路，斜坡适度，尽头常年泡在甬江里，长着一层与江水并肩起伏的厚厚的海苔。

▲江南道头渡口候船室旧址（李浙东／摄）

道头有座过街楼，可防雨不可防风。东有旅客歇脚木条凳，西有砖瓦小木屋，那是售票处，也供工作人员休息。摆渡钱，成人三分一票，儿童免票。大物件也得买票，也是三分。

摆渡客，用的是纸币。黄色的一分纸币画有卡车，蓝色的二分纸币画有飞机，绿色的五分纸币画有轮船。

▲镇海渡口候船厅（李浙东／摄）

工作人员的主要职责，一是检票，二是提醒旅客上下船安全，三是用带有铁钩的竹篙，配合船佬大停泊，或者离开。他们都是几经风雨的汉子，也会临时替代船佬大补缺。

▲上世纪60年代的镇渡一号（资料图）

我把摆渡船叫做豆角船，木材打造，形体好似豆角。豆角船的舱位，也就一席之地，两边的船沿下有方便旅客入座的木条凳子，舱位中间放置旅客携带的物品，基本上都是些箩筐之类的东西。

▲1978年拍摄的镇海汽渡（李浙东／摄）

一般情况下，道头东首会有六艘豆角船，停泊在麻石斜坡不远处，那是备用的渡船。潮起潮落，它们时而搁在泥泞的滩涂上，总会有“跳鱼”或者“寄居蟹”陪伴它们；时而被潮水托起，船体与江水打趣，时起时伏，船与船之间就有了沉闷的碰撞声。船体无损是因为每条船的左右边沿，都绑上了汽车的旧轮胎，办法虽土，效果甚好。

豆角船被海水浸泡的时间长了，也会长“胡子”，那是船底下或长或短的海苔。备用的渡船，用缆绳串在一起成为船排。

▲渡口上人畜共同候渡的场景（李浙东／摄）

渡船没有确定的时间，看客摆渡，船佬大心中有数。风雨交加时，停止旅客摆渡。

摆渡船是船佬大用撸摇到对岸的，右手握着橹桨，左手握着橹带，两脚稳在船尾的舱板上，双目紧盯正前方，动作娴熟，时刻保持应变，逆水或者顺水，自有分寸，巧妙地避开小货轮螺旋桨泛起的细浪。

▲更新后的渡轮可以载小汽车过渡（李浙东／摄）

他们个个身板敦实，黑黝黝的脸膛，脑门上有着岁月刻下的深浅不一的痕迹。他们中间大多数人烟不离嘴，抽的是大红鹰牌子的香烟，一角三分一包。

甬江悠悠，摆渡情长

曾经的摆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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